在長達五年的法律鬥爭中,Custodia 加密銀行向聯邦上訴法院全體法官提出申請,要求重新審議美聯儲拒絕爲其設立主賬戶的決定,這一事件取得了重大升級。
懷俄明州註冊的數字資產機構Custodia加密銀行已向第十巡迴上訴法院全體法官提交請願書,請求重新考慮美聯儲拒絕爲其開設主賬戶的決定。此舉加劇了雙方長達五年的爭議,目前爭議的焦點在於對美聯儲權力的法律解釋和憲法限制。
該銀行辯稱,10月份發佈的專家組裁決錯誤解讀了聯邦法律,並引發了嚴重的憲法問題。此外,Custodia聲稱,該裁決實際上賦予了地區聯邦儲備銀行不受制約的自由裁量權,使其可以不受限制地控制符合法律規定的機構獲取關鍵支付基礎設施的權限。
該請願書於12月15日提交,請求進行全體法官審查,要求第十巡迴上訴法院所有在職法官裁定,地區儲備銀行是否可以對符合法定要求的機構行使不受審查的主賬戶訪問權限。此外,該案也被視爲對中央銀行的把關權在多大程度上可以延伸至創新型州特許銀行的審查。
Custodia認爲,三名法官組成的小組以2比1的裁決直接違反了《貨幣控制法》 ,該法規定,美聯儲的支付服務“應當”向非成員存款機構開放。該銀行表示,這一措辭構成了一項強制性規定,而非一項酌情選擇權,而小組的解讀實際上將其轉化爲對州銀行牌照的違憲否決權。
蒂莫西·蒂姆科維奇法官的異議在請願書中佔據了顯著位置。他贊同格雷戈裏·巴赫拉赫法官在2017年“第四角信用社訴堪薩斯城聯邦儲備銀行”一案中的意見,導致庫斯托迪亞所稱的巡迴法官在《貨幣控制法》是否要求美聯儲向符合條件的實體授予主賬戶這一問題上出現2比2的分歧。然而,在最近的小組裁決中,多數法官駁回了這一觀點。
蒂姆科維奇警告說,美聯儲的立場賦予了其“不受審查的自由裁量權”,這在憲法第二條下引發了“棘手的問題”。此外,他認爲這種做法與該法規的明確措辭相矛盾,該法規規定支付服務必須“向非會員存款機構開放”,這表明這是一種法律義務,而非政策選擇。
該請願書還明確提出了聯邦制銀行監管方面的擔憂,認爲美聯儲實際上否定了懷俄明州在2020年授予Custodia銀行特殊目的存款機構特許權的決定。由於無法獲得主賬戶,該銀行無法使用美聯儲的核心支付服務,例如電匯和自動清算系統。
因此,儘管Custodia銀行符合懷俄明州法律規定的所有法定資格要求,但其州政府頒發的特許經營權卻形同虛設。此外,該文件還指出,這種動態使得聯邦機構能夠凌駕於旨在促進負責任的區塊鏈和數字資產創新的州銀行政策之上。
懷俄明州設立SPDI框架的初衷正是爲了吸引數字資產公司。該機制要求存款100%有準備金支持,並禁止放貸,以最大程度地降低風險。儘管如此,州立法者希望通過這一框架表明,在審慎的監管模式下,強有力的消費者保護和基於區塊鏈的金融服務可以共存。
Custodia現在認爲,美聯儲的否決破壞了其精心構建的監管框架。該銀行表示,美聯儲阻撓了該州在傳統銀行體系內爲區塊鏈活動創建一個安全環境,同時又遵守聯邦法律的努力。
此案的憲法意義遠不止於聯邦制問題。Custodia的法律團隊認爲,如果地區儲備銀行行長對主賬戶決策擁有不受審查的自由裁量權,那麼他們實際上就相當於“美國官員”,在未經憲法程序任命的情況下行使着重要的行政權力。
聯邦儲備銀行行長由私人銀行代表組成的董事會選舉產生,然後由理事會批准。此外,庫斯托迪亞認爲,如果這些官員擁有第十巡迴法院多數法官認可的自由裁量權,那麼這種混合遴選程序就與任命條款相沖突。
請願書將此問題定性爲結構性憲法問題。庫斯托迪亞認爲,如果地區儲備銀行中未經選舉產生的官員可以決定哪些符合法律規定的機構可以接入聯邦核心支付系統,那麼這種決策權必須符合通常適用於行政部門官員的問責和任命標準。
堪薩斯城聯邦儲備銀行在經過長達27個月的審查後,於2023年1月拒絕了Custodia的主賬戶申請。拒絕理由是該銀行的“加密資產活動”存在風險,儘管銀行官員此前曾表示申請過程中“沒有任何阻礙”。
美聯儲內部文件後來顯示,工作人員認爲Custodia的資本水平“充足”,並稱贊其管理團隊“令人印象深刻” 。然而,同樣的記錄也表明,隨着審查的進行,理事會的高級官員介入其中,改變了最終的決定方向。
美聯儲理事克里斯托弗·沃勒隨後公開承認,美聯儲擁有足夠的工具來應對風險,無需完全禁止訪問主賬戶。此外,他還表示,美聯儲可以根據每家機構的具體情況“量身定製”賬戶結構和風險控制措施,這削弱了“一刀切的拒絕訪問對於安全穩健至關重要”的論點。
Custodia援引這些聲明和文件指出,拒絕批准並非出於客觀的審慎考量,而是出於對加密貨幣相關商業模式的政策反對。該銀行堅持認爲,是否允許從事區塊鏈活動的合法特許機構使用核心支付服務,應由國會而非央行決定。
圍繞託管銀行加密貨幣准入權的法律鬥爭,正值美國銀行系統對數字資產公司進行更廣泛的打壓之際。與此同時,聯邦監管機構正努力應對日益增多的投訴,這些投訴稱金融機構正以“剝奪銀行服務”爲由,將加密貨幣企業排除在銀行業務之外。
去年12 月,美國貨幣監理署 (OCC)公佈的調查結果顯示,2020 年至 2023 年間,九家最大的國家銀行都對合法企業施加了所謂的“不適當”限制。此外,這些限制還包括針對數字資產公司和其他政治敏感行業的政策障礙。
摩根大通、美國銀行、花旗銀行和富國銀行等大型金融機構都制定了內部政策,要求對與機構價值觀相沖突的客戶進行更高級別的審批,或者採用一刀切的限制措施。儘管如此,美國貨幣監理署(OCC)的審查表明,即使加密貨幣相關公司完全遵守現行法律,銀行也常常對這些客戶施加限制。
美國貨幣監理署(OCC)審查了數千起客戶投訴,這些投訴涉及涉嫌因政治和宗教原因而取消銀行服務,以及將加密貨幣企業排除在基本金融服務之外。儘管銀行堅稱自身並無歧視,但監管機構發現,許多限制性政策都公開可見,且其影響遠超狹義的風險管理範疇。
Strike首席執行官傑克·馬勒斯表示,他的賬戶在被提及一些未指明的“令人擔憂的活動”後突然被關閉。此外,儘管監管機構和大型金融機構一再否認,但這些賬戶關閉事件加劇了業內對存在協同排擠模式的指控。
8月份簽署的一項行政命令加劇了這場爭議,該命令旨在阻止銀行僅僅因爲客戶從事合法的加密貨幣相關活動而關閉賬戶。然而,懷疑者認爲,該命令能否從根本上改變整個銀行業的行爲,將取決於其執行和監管情況。
Custodia的請願書凸顯了第十巡迴上訴法院此次上訴的結果可能爲各州層面的銀行業實驗,特別是與數字資產相關的實驗,樹立全國性的先例。此外,懷俄明州和其他一些曾考慮過類似SPDI框架的司法管轄區的政策制定者也密切關注着此案。
如果第十巡迴上訴法院最終維持美聯儲的廣泛自由裁量權,各州在設計將區塊鏈融入傳統金融的定製章程方面可能缺乏實際操作能力。即便如此,如果一項裁決對《貨幣控制法》的解讀更爲嚴格,則可能迫使美聯儲接納更廣泛的商業模式,前提是這些模式符合法定資格和風險標準。
與此同時,這場爭端已成爲美國關於中央銀行對支付渠道的控制、行政權力邊界以及加密貨幣相關銀行業未來等更廣泛辯論的焦點。最終結果將有助於界定聯邦當局在限制或扶持新型數字原生金融機構方面可以發揮多大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