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醫療保健支出遠超其他發達國家。根據彼得·G·彼得森基金會資助的研究,預計美國醫療保健支出將大幅增長,但其結果卻並非更好,有時甚至更糟。
預計到 2028 年,國家醫療保健支出 (NHE) 將達到 6.2 萬億美元,公共政策專家、政府官員、醫療保健行業領導人、企業高管和普通公民都越來越擔心國家是否有能力提供財政負責的醫療保健服務,並達到可接受的質量、有效性和公平水平。
應對美國醫療支出不斷增長的提案層出不窮,包括旨在實現價格透明度的政策;按服務收費的替代方案,例如基於醫療保險費用或協商網絡內費率一定比例的價格控制,以及基於價值的按人頭付費制度、反壟斷執法、簡化行政管理,以及對該行業目前複雜的安排進行全面重組,以支持面向全民的單一支付方政府體系。
削減醫療支出的努力——即使其目的是降低未來的支出增長率——必然會激怒醫療行業的權勢集團。決定削減哪些收入以及如何在不同的醫療利益集團之間分配削減,需要就這些削減的必要性、緊迫性和必然性達成廣泛共識,並需要卓越的政治領導力。
重點
- 目前,美國醫療保健成本的增長速度比年度GDP增長速度高出1.1%。
- 到2028年,美國醫療保健支出將達到6.2萬億美元,佔GDP的近20%。
- 衛生部門的複雜性和主要團體的政治影響力對削減成本的努力提出了挑戰。
疫情暴露系統性問題
新冠疫情改變了醫療服務和支出的模式和分配,至少在 2020 年和 2021 年是如此。它凸顯了系統性缺陷和不平等,這些缺陷和不平等在疫情爆發前很久就已存在,並且在疫情期間持續存在,並且很可能在疫情結束後還會長期存在。
疫情和疫苗研發證實了投資基礎科學研究的重要性。通過遠程醫療的擴展、零售診所和緊急護理的利用,以及通過移動醫療單元向農村和服務欠缺社區的推廣,基礎科學研究推動了創新,尤其是在服務提供和分配方面。沃爾瑪意識到遠程醫療的廣泛接受度,已收購一家遠程醫療服務提供商,並計劃將其服務擴展到全國;而亞馬遜則正在將其 Amazon Care 從僅限華盛頓州員工及其家屬使用的服務擴展到全美50個州。
疫情也暴露出危機應對方面的重大缺陷,包括供給、設施和專業資源的不足和不均衡,以及協調和溝通能力的不足。就在政策制定者被迫應對醫療成本上漲的同時,疫情也要求他們正視長期潛伏的系統性缺陷,以及醫療支出持續上漲的內外原因。
人們普遍認識到,聯邦政府提供財政支持和技術援助以提供免費疫苗、各種檢測定價指令以及最終提供物資和設備援助,以提高抗擊新冠疫情的可及性和可負擔性,是十分必要的。然而,這些政府幹預措施的普遍接受似乎不太可能在疫情結束後繼續推廣價格監管和公平準入政策。不斷上漲的醫療成本將繼續對個人、醫療行業以及美國整體經濟構成挑戰。
美國年度醫療保健費用
專家們會從國民健康保險(NHE)——包含各級醫療費用——和聯邦政府醫療支出兩個角度來衡量醫療保健成本。以下是兩者上漲的情況。
國家醫療成本與GDP
醫療保健支付方、提供者和患者認爲,美國醫療保健成本的不斷上漲及其對美國經濟日益增長的需求是不可持續的。醫療保險和醫療補助服務中心(CMS) 每年都會發布年度 NHE 估算值和 10 年全國醫療保健支出預測,以反映全國總成本。
這些全面的全國性統計數據涵蓋美國的總支出,因此涵蓋了聯邦、州和地方政府、家庭和僱主的支出。2020年,國民健康與醫療支出(NHE)增長9.7%,達到4.1萬億美元,佔國內生產總值(GDP)的19.7%。人均支出爲12,530美元。
美國目前的醫療保健支出水平——無論是人均支出還是佔GDP的比重——都遠遠超過同類國家。人均支出排名第二的國家是挪威,2020年人均醫療支出約爲6,748美元,醫療保健總支出佔其GDP的11.3%。德國緊隨挪威之後,人均醫療支出約佔其GDP的12.5%,人均醫療支出爲6,731美元。
許多因素導致美國醫療保健成本高昂。一般而言,美國的專業服務、住院治療以及醫療用品和藥品價格較高。美國較高的行政管理成本佔美國醫療保健總支出的四分之一至三分之一。
聯邦政府的醫療支出
除了報告NHE(非醫療費用)之外,CMS還估算構成聯邦醫療保健支出的部分支出。2020年,聯邦政府承擔了NHE的36.3%。其餘NHE由家庭承擔,佔26.1%,私營企業佔16.7%,州和地方政府佔14.3%,其他私人收入來源佔6.5%。
聯邦政府總支出包括醫療保險、醫療補助、兒童健康保險計劃(CHIP)、平價醫療法案(ACA)市場保費補貼、退伍軍人管理局、美國國防部醫療保健計劃、對醫療保健專業人員的支持、提供無償護理的醫院以及其他聯邦計劃。
2019 年,醫療保險佔 NHE 總額的 21%;它佔聯邦醫療支出的最大份額,總計 7,994 億美元。CMS 預測,2019 年至 2028 年期間,醫療保險支出將以每年 7.6% 的速度增長。醫療補助佔 2019 年 NHE 的 6,135 億美元,16%。同年,私人醫療保險支出達 1,1951 億美元,佔 NHE 的 31%,自付費用爲 4,065 億美元,佔 NHE 的 11%。2018 年至 2019 年,醫院支出增長了 6.2%,處方藥支出增長了 5.7%,醫生和臨牀服務支出增長了 4.6%。CMS 預測,2019 年至 2028 年期間 NHE 的年均增長率爲 5.4%。
美國的健康結果落後於其他國家
儘管美國人在醫療保健方面的支出遠高於其他發達國家居民,但他們並沒有享受到更好的醫療結果。事實上,在常見的健康指標方面,美國落後於其他國家。
在目前38個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OECD)成員國中,較富裕的歐洲國家中,2020年出生的人的預期壽命遠高於美國。瑞士爲83.2歲,法國爲82.3歲,英國爲80.4歲。美國居民的預期壽命爲77.3歲。
美國醫療體系在成本和成效方面均不及其他國家,其成本遠超其他富裕國家。美國人的醫療支出也高於其他主要國家的居民,儘管其他類似國家的居民享有更好的醫療成果,壽命也更長。
國民醫療費用:不斷上漲
美國醫療保險和醫療補助服務中心 (CMS) 預測,美國醫療保健支出的年增長率將比 GDP 增長率高 1.1%,預計將從 2018 年佔 GDP 的 17.7% 上升到 2028 年的 19.7%。原因有兩個:預計醫療行業工資的增長速度將快於 GDP 的增長速度;預計到 2028 年,醫療產品和服務的價格年均增長率將達到 2.4%。隨着嬰兒潮一代的老齡化,醫療保險 (Medicare) 的參保人數大幅增加,預計未來十年醫療保險支出的年均增長率將達到 7.6%。預計 2019 年至 2028 年間,各類醫療保健支出的增長速度都將高於前幾年。
即使總體增長,在新冠疫情爆發之前,一些具有降低成本潛力的趨勢就已經出現。越來越多的美國人開始在傳統的專業診所、急診室和醫院以外的地方尋求醫療服務。隨着醫療系統將服務地點多元化,不再侷限於醫院,保險公司也引導計劃成員選擇成本更低的服務,門診手術中心、緊急護理機構和零售診所的數量和使用率都在增長。
遠程醫療服務(包括視頻和電話)的使用在疫情爆發前就已十分普遍,而在保持社交距離成爲當務之急後,其使用量更是成倍增長。鑑於遠程醫療爲醫療服務提供者和患者帶來的便利,尤其是其對偏遠和服務欠缺社區的優勢,其使用量可能會進一步擴大。儘管目前遠程醫療的專業收費標準似乎不太可能與門診收費標準相差無幾,但遠程醫療可能會降低醫療服務提供者的醫療設施成本。沃爾瑪和亞馬遜投資在其消費者醫療保健產品中增加遠程醫療業務,證實了人們對這種醫療模式的預期。
支出增加的原因
醫療支出研究往往側重於醫療行業內部導致成本上升的因素,尤其是價格和管理成本。儘管這些領域的變革會遭到強大利益集團的反對,但大幅降低成本是可以想象的,即使這並非易事。而那些導致成本上升但無法避免的外部條件則難以改變,包括基本的經濟原則和人口結構。
外部成本因素:基礎經濟學和人口統計學
醫療保險和醫療補助服務中心 (CMS) 的估算以及其他對美國未來醫療支出增長的預測都假設醫療保健行業的現有結構將基本維持。這些預測也考慮了影響成本的外部因素。
儘管學術界、政界和業界提出了許多成本節約方案,包括重大的結構性改革,但實質性變革的前景仍不明朗。某些外部因素,尤其是人口結構變化,將對成本控制工作構成挑戰。
供求關係:醫療保健支出受供求關係這一基本經濟原則的影響。隨着人口增長,以及《平價醫療法案》、醫療保險參保人數增加以及部分州擴大醫療補助和其他政府項目等措施的實施,越來越多的人能夠更好地獲得醫療服務,醫療支出也將隨之上升。此外,當前和未來醫療供給的限制,尤其是在醫療專業人員的教育和執照方面,可能導致需求得不到滿足,從而很容易導致價格上漲。
此外,受專利保護的昂貴藥物產量的增加也將導致支出增加,除非採取成本控制措施(其中大部分(如果不是全部)措施可能需要立法)。
嬰兒潮一代和更龐大的參保人口:人口結構是醫療成本快速上漲的重要因素,並將產生巨大的直接影響。隨着越來越多的1946年至1964年出生的嬰兒潮一代達到聯邦醫療保險(Medicare)的適用年齡,預計在2019年至2028年期間,該計劃的醫療支付者支出增長率將達到歷史最高水平——7.6%。
根據 1946 年至 1964 年之間的出生分佈,新加入醫療保險的人數的高峯年份可能是 2022 年,即嬰兒潮一代出生人數最多的 1957 年之後的 65 年。
截至2020年人口普查,每天有1萬名嬰兒潮一代加入該計劃。隨着時間的推移,聯邦醫療保險(Medicare)計劃的受益人年齡將不斷增加,因此費用也會隨之增加。
據估計,65歲及以上老年人的人均醫療保健支出是兒童人均醫療保健支出的五倍,是勞動年齡人口人均醫療保健支出的近三倍,老年人羣體的影響顯而易見。
2019年,聯邦醫療保險(Medicare)參保人均平均支出爲13,276美元,而全國人均平均支出爲11,582美元。私人保險公司通常支付的費用高於聯邦醫療保險,但其參保人羣通常更年輕,費用也低於聯邦醫療保險人羣,2019年人均支出爲5,927美元。覆蓋所有年齡段的醫療補助(Medicaid)則平均人均支出爲8,485美元。
在私人保險和公共項目參保人數增加的時期,隨着更多人受益,醫療保健費用通常預計會增加。假設參保者能夠無限期地繼續享受保險,並且預防性護理能夠降低後期醫療保健需求的嚴重程度和成本,那麼個人醫療保健費用可能會下降。
然而,由於保險終止(例如,失業導致僱主終止承保或個人失去政府福利),長期儲蓄可能無法實現。此外,高額的免賠額和共付額可能會阻礙低收入參保者使用承保服務,並限制他們獲得長期持續的保險,從而阻礙他們獲得全面的醫療服務。
內部因素:價格、管理和反競爭趨勢
醫療保健系統內部的因素也會影響價格上漲。
價格和管理成本:醫療支出增長的分析通常將價格視爲主要原因。這些分析尤其強調專業和設施服務、處方藥以及耐用醫療設備 (DME) 的定價趨勢。
更詳細的研究也承認行政管理成本的重要作用,與價格一樣,美國的行政管理成本也高於其他發達國家。這些研究通常強調,私人保險的行政管理成本遠遠超過醫療保險的行政管理成本。
美國醫療體系相對複雜,涵蓋政府項目、私人保險和無保險個人,因此行政要求繁多且重複,大大增加了醫療支出。這些要求包括醫生執業過程中產生的賬單開具費用、服務預審批費用,以及多個付款方(這些付款方的參保、承保範圍、患者福利、授權、付款和其他標準可能差異很大)要求的記錄保存費用。
保險公司和計劃管理者需自行承擔管理費用。僱主和其他計劃發起人則承擔其員工健康計劃的諮詢、經紀和管理費用。儘管政府計劃的管理費用通常低於私人健康計劃,且支付給提供商的費用也較低,但聯邦和州計劃的規模卻顯著增加了國家整體支出。
反競爭趨勢:據《紐約時報》報道,醫療保健行業縱向和橫向整合程度的加大,引發了人們對競爭產生不利影響以及消費者成本可能增加的擔憂。
據《哈佛商業評論》報道,投資基金越來越多地將醫療保健行業視爲極具吸引力的投資機會,並被視爲推動股價上漲的重要因素。《機構投資者》指出,私募股權在醫療保健領域的影響力日益增強。各公司正在投資製藥、生物技術、技術設備、從療養院到外科中心的各種設施,以及包括急診室、麻醉科和其他爲醫院服務的專科診所在內的專業醫療服務機構。
據《紐約時報》和凱撒健康新聞報道,醫生和醫院認爲保險公司合併具有反競爭性,並正在挑戰公司降低收費標準並迫使供應商集團和醫院退出網絡。
HealthLeaders Media 報道了衆議院司法委員會的一次聽證會,會上政府官員批評了醫療服務提供者組織的合併、保險公司對專業醫療服務提供者團體的收購、藥品福利管理者以及醫療相關的分析和諮詢組織。
2021年1月,隨着訴訟和監管行動對保險公司的合併和商業行爲構成挑戰,政府官員做出了反應。國會一致通過了一項新法律,廢除了長期以來聯邦針對醫療和牙科保險公司的反壟斷豁免,該法律隨後由特朗普總統簽署。因此,聯邦當局以及州監管機構現在都可以調查健康保險行業的反壟斷問題。
美國在醫療保健上花費多少?
預計到 2028 年,美國在醫療保健方面的支出將達到 6.2 萬億美元。2020 年,人均支出爲 12,530 美元。
美國醫療保健費用與其他國家相比如何?
美國的醫療保健費用遠高於其他同類發達國家,但其效果卻不如後者。2020年出生的美國人預期壽命約爲77歲,而挪威和瑞士等國的預期壽命則超過83歲。
爲什麼美國醫療費用如此昂貴?
雖然造成美國醫療費用高昂的因素有很多,但行政管理費用是主要支出之一,佔美國醫療支出的四分之一到三分之一。部分原因是醫療保健體系的複雜性,它融合了政府項目、私人保險、未參保個人以及許多重複的監管要求。另一個因素是高昂的藥價,這受資本主義制度下的供求規律支配。
改變制度以降低成本的前景如何?
對此的最佳答案尚不確定。可以設想一些能夠降低行政和藥品成本的改革,但它們面臨着旨在維持高利潤率的強大力量的阻力。此外,嬰兒潮一代的老齡化正在給醫療體系帶來壓力,推高成本。單一支付方體系在歐洲和其他醫療成本低得多的地方很受歡迎,但在當前的社會和政治環境下,這種體系似乎不太可能實現。
歸納總結
拜登政府和2021年就職的國會都認識到需要解決人們對美國醫療成本的普遍擔憂。隨着新冠疫情暴露出美國醫療領域的關鍵弱點,官員們面臨的挑戰不僅包括控制成本,還包括制定確保公平獲得優質醫療服務的政策。